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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卡/趙宇賀藝術家 海報/蔡宗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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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展覽的名稱叫《平靜之潮》,一共有五件作品,它表現了我剛隔離回到台灣之後,大概是10月到現在(8月)的心理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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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寳時》 / 2021 / 木板、墨水 / 53*65*3.7CM
我的創作的方式和材料一般有兩種形式;一個是用鋼筆線描的方式、一個是用膠彩的方式去創作。現在站場中有四件是用膠彩、這件是用鋼筆創作的。
這件作品整體描繪我隔離之後從大陸回到台灣到現階段裡生命的狀態,它的名字叫《寶時》,它在描繪我這段時間夢到一些場景和物品,大概內容是描繪夢境的一個主題,有夢到一些很奇怪的人、植物、物品,把它組合在一起。因爲那時候經理了很多心情上的變化,從那時候到現在一直處於獨處的階段,有難過或者很悲傷的時候其實就是自己要吸收所有的情感,所以那時候夢境的變化會比較强,這件作品就是在表現那時候的樣子。
Q 裡面有很多人物……
A 對,很多人物、物件、很所碎片的形式以及人物的面部表情,因為從隔離回來到現在屬於自己獨處的狀態,心情經歷很多波折,常常夢到很奇怪的事。這個作品的創作就是把夢到的人物、表情、一些場景去組合,構成了一整幅的作品。它的色調是藍灰的色調,我認為是比較接近夢境的色彩。在這個階段,比較希望在材料上進行一些探索,這個是鋼筆在木板上紋理的呈現,上面有鋼筆做水彩暈染的方式,這個部分是實驗的嘗試。
Q你可以說說看那麼多夢裡面最有印象的夢是哪一個?
A 就是左上角的部分,有很多面,就是人臉組合在一起,是非常簡單的夢。夢到很多透明的面孔,它的嘴在張開收起張開收起。
Q 所以夢裡的人都疊在一起了……
A 對.
Q 很不真實,很像電影。
A 有時候因為自己獨處的時間非常長,很難分清楚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裡,就覺得是那段時間很獨特的體驗,所以把這件作品取名叫《寶時》,對我來說是比較寶貴的時光的意思。
Q 那現在還會有這種夢嗎?
A 現在稍微平靜了,就比較沒有做夢的體驗了
Q 很有趣,那你醒來之後會驚嚇嗎?
A 醒來之後,會非常清醒的記得夢境中的很多細節,會有意識的去記錄描繪,會在腦中去想一下畫面的結構,用很慢的速度去創作這種類型的作品,像是這樣的作品花的時間大概是半年,也有四分之年一幅。我選擇用鋼筆作為媒材,是因為鋼筆是我熟悉的材料,對鋼筆的表現方式很熟悉。
Q 現在如果我選一個畫裡的畫面你還記得起來你做過的夢嗎?
A 可以。
Q 我覺得右上角白色的、戴眼鏡的人很可愛
A 戴圓眼鏡的那個是我、那個眼睛上有一個濃眉的是我的朋友。我們糾纏在一起什麼衣服都沒穿。
Q 你是怎麼從夢到現實去轉換的?
A 因為我是屬於那種對於夢記得非常清楚的類型,幾乎的夢,大部分都記得非常清楚。比如具體的形狀,人的部分;嘴、五官在什麼位置、如果是物品的話,它的形狀、是殘缺的還是被切掉一半,我都可以非常清楚的記得。就會通過這種記憶去把它再轉換成畫面,在轉換的過程中也會考慮畫面中整體的顏色,做細微的調整,大部分就是遵循原本夢到的形態去創作。
Q 有的人只是想把夢表達出來,有的人是想讓人更理解這個夢,你覺得你單純想表達呢,還是說更想讓人理解?
A 我自己的屬於單純想表達的,如果是對於去理解的經驗的話,有的人會看到的時候說,“啊,我也夢到過類似的景象!”或者我的夢其實也是黑白的,不是彩色的,也是灰的,會有透過作品的交流而產生的這種類似的經驗。
Q 所以你希望賞畫的人會產生共鳴的經驗嗎?
A 目前它,這個夢境類型的創作,比較沒有強烈的想要吞噬觀者的慾望,它比較停留在一個表現的層面,就是把夢轉化出來,通過圖去表現,基本上就是停留在這個層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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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再快樂了》 / 2021 / 木板、水墨 / 53*65*3.7CM
它是我剛回台灣讀研究所的時候,在故鄉等待,然後批准入境、做了很多檢查、申請時用了很多很多的文件,終於回來,終於經過快一個月的隔離之後,回到現在大學時候住的房子。因爲那個房子已經空了8個月左右,發現一片混亂、冰箱裏的東西全部爛掉、陽臺上的植物全部死光、地上非常非常髒、浴室的水龍頭完全沒有水、到處都是發霉的狀態,當時就覺得說我已經經過這麽這麽多的努力回到這裏,可是爲什麽是這樣的一個環境去迎接我。所以當時的感觸非常不好,但是也必須自己去調整、自己去吸收,然後慢慢讓自己回到平靜。
當時是用了兩個月的時間,用了三罐酒精把家裏全部清空,重新佈置,後來變成比較舒服的樣子。這件作品就是經理了那段時間之後所創作的,那段時間回想的時候就是因爲常常自己一個人不知道什麽原因馬上就開始哭,有時候可能是因爲緊張、有時候可能是因爲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有時候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對那時候記憶最深的就是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是很腫很腫的,所以在畫面上就畫了很多的眼睛,就是比較紅腫,還有青色的眼睛。這些作品當時是比較急速地去創造,所以一般膠彩,先要用紙裱在板子上,但是當時處於一個非常有欲望創作的狀態,所以就直接在板子上進行一個撥墨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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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再期待了》 / 2021 / 紙本、水墨 / 89*64CM
接下來,這件最大的是這個系列的第三件作品,她的名字叫做《我不敢再期待了》。
這件作品創作的時間大概是六月中旬期末的時候,那個時候是我剛剛經歷了台灣疫情變得更嚴重時,所有人必須待在家裡的狀態。那時我是在學校,有一天臨時收到了這段時間一直到期末全部變成線上教學的通知。當時屬於非常臨時才得知的狀態,也知道說之後的時間也會一直待在家裡不能出門。所以得知那個信息的時候,內心的感覺就是非常驚嚇,也非常訝異。因此當時又想起了剛剛回來台灣,看到家裡時的那種狀態。當時就有點不知道,回來讀書半年左右,過了非常平靜的生活之後,情況又突然好像停格住了。所以有些非常非常接受不了,不能見朋友、不能見老師,也不能見同學,完全需要自己去面對這個很突然的變化。
所以在那個時候,我的情緒受到很強烈的衝擊,這件作品就是那個時候的創作寫照。這件作品創作的期間是有一天,到下午快到傍晚的時候,那段時間就覺得非常忍受不了,情緒的積累達到一個極致,已經非常忍受不了,一定要將這個情緒爆發出的一種狀態。當時其實有點失去理智的感覺,就從放紙筒的地方隨便把一張紙抽出來,然後把它隨便貼到一張板子上就開始馬上創作。當時的創作形態就是打開墨汁,把筆直接涮進,然後把眼睛閉上,用手非常非常狂亂的將墨甩到紙面上的一個技法。進行這個動作之後畫出大概的頭腦裡的形象,然後對她進行上色的處理。
畫面描繪的是一個很緊張的人的樣子,她的手有些祈禱的姿勢,她是一片圓圓的,並得特別緊,非常緊張的一種狀態。因為那個時候不敢期待之後的情況變好,也不敢對於之後有任何期望的感覺。這是那個時候產生的作品。畫到最後的狀態就是已經甩到後面的板子整個斷掉,可是這張紙還是好的。就是那個時候狀態的體現,後來就變成了這件作品。
Q我想問一下妳畫的時候,是先有那個臉的形象已經在你的腦海里,還是妳是一邊畫,他就一邊出來了?
A啊!這個是......一般創作這種類型的作品時候,其實我確實會對形象有一個預先的想法,但是創作時基本上處於半自動性書寫的一個狀態。有一部分是自動的,不是理智之內的行動,讓他體現在畫面上,然後另一半非自動的是之前想好的形象去體現。她實現的就是沒有自主,有點被什麼支配一樣的在進行創作,另一半是依照頭腦中的形象去完成。
Q我覺得能夠從材料的運用以及畫面中感受到那種情感,會不會有一些人會想要也通過這樣的方式去嘗試創作,會不會有帶他們去做這樣的實踐?
A目前沒有。我創作的媒材主要有兩種,一種是鋼筆,因為他是我比較熟悉的材料。另一種是膠彩。像是展覽有這四件全部都是膠彩的作品。使用膠彩這種媒材的原因是,膠彩是我大學時第一次接觸的繪畫材料,基本是用土或礦物的材質作為材料。在上課的時候,老師都會教使用膠彩適合表現細緻,逼真,類似照片的寫實為主方式細緻的畫面,所以他們的教法也是基本從寫實開始。因為我看到這種畫面,覺得很美,但是不太適合我去發揮(能夠表現自己性格的方式),所以當時比較想做的是一些材料上的探索,看看有沒有可能去表現出類似現代性格或是較為觀念的一種繪畫的方式。但是當時在大學四年的評圖之中,幾乎所有老師反對了這種方式,覺得說是浪費這個材料,不夠專業,或是不需要在學院去發展這種風格的評價。這種反饋就使得本來是想要嘗試這種媒材可能性的我,後來就因為這樣的評價產生了更想用這種媒材的慾望。
Q更想要?
A哈哈哈,後來就發展成了這樣的創作形式。當時第一次展覽是在學校,我用了作品卡書寫部分和畫面一起去呈現,告訴大家我為什麼會這樣畫,當時就收到了幾乎所有老師的好評,膠彩的老師也在理解後開始慢慢接受我這樣的方式,這是我關於媒材的探索。
Q那這一張,他的創作時間大概是多久?
A第一階段的創作時間大概是半小時,就是先開始畫大概的樣子,再退到遠處看她整體的一個狀態。之後的兩個禮拜或者到一個月之內,會做一些比較小的調整。像這一件是比較最短時間的,因為創作她的當時是最最強烈的。所以覺得這件應該是最短期完成的。
Q時間長短跟心情的強烈會有關嗎?
A對,我比較是這樣。
Q那畫完之後心情會變平復嗎?
A畫完之後,有一種得到一定寄託的感覺,所以通過之後去審視當時的畫面,或是調整畫面的階段,就會慢慢的讓心情緩和下來,逐漸變得平靜,我覺得她比較符合這個展覽整體的狀態,所以把這個展覽取名為「平靜之潮」。潮對於我來說,比較接近情感爆發的一種狀態,每次都是通過創作去進行一些調整之後,又把自己的狀態拉回到平靜,所以大概取了這樣一個名稱去概括整體的感覺。
展覽海報/趙宇賀藝術家
Q那這張(指海報),如果我們跳出來,這張跟裡面(指展覽中的五件作品)的關係是什麼?
A這一張一開始是單純為了海報去創作的,其實也相當於是作品。因為我鋼筆的創作一開始是黑色的部分非常非常多,很少有白色的部分。在這件作品(指海報)中,我有意識地將畫面上面的部分畫成像夜空一樣表現,下面會畫成像一條路徑一樣,多畫一些白色的部分,就是表現目前我心靈的狀態是想要看著星空放空,慢慢的從困境中走出來的感覺,因此在(海報)的畫面中就藉由這些白色路徑,留下一些透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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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繼續再哭了》 / 2021 / 紙本、礦物、水墨 / 56*79CM
這家作品是這個系列裏面的第四件作品,叫做《我不想繼續再哭了》。她的創作時間大概是在疫情基本達到一個穩定的程度,三級快結束的時候的狀態,當時已經獨處了幾乎快三個月的時間,目前處於比較能夠調整心情的狀態,但是有的時候不經意間還是會有情緒的低落以及有點稍微自閉的狀態出現,就是還是處於不穩定的狀態,雖然基本上已經變得平靜了許多,相對於其他作品的時候,所以當時創作這件作品的時候希望自己多做一些事,分散一下注意力,就是不要一直被這種不好的情緒綁架,不希望再繼續哭了,要做一些改變、新的嘗試,所以當時畫了這件作品。
Q 這個也是算是一張臉嗎?
A 對,然後這件作品是用礦物顔料凃在素描紙上,嘗試這種方式,因爲膠彩對於紙的要求比較多,只能用某幾種紙去創作。我在這個階段除了表現情感的狀態以外,比較想做一些材料上的嘗試,這件作品就是礦物顔料放在看它能不能附著在比較普通的比較熟悉的素描紙的這種材質,然後礦物顔料的特性是,它是礦物磨成的,它近看會有閃閃發光的感覺。
在這件作品有一些,就是眼睛或者是鼻子上面有個藍色的部分,那個就是稍微有點厚度的礦物顔料,從側面看它不是平的它是有一些紋理的。這個也是膠彩中幾乎不常用的一種礦物顔料的方式,正常就是平塗,或者是堆叠,這種是希望可以做一些筆觸,一些紋理的嘗試。
Q 膠彩顔料它基本上比較不會像壓克力顔料那麽鮮艷,感覺上它的彩度會偏低。
A 對,我比較喜歡它這樣的顯色的材料,就是不太喜歡比較純色,就是特別黃或者特別綠、特別藍,這種(礦物)材料的顔色比較接近我喜歡的狀態。
之前創作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用人物的臉的表情來表現,之前比較畫面的是想到的人的樣子,像這幾件作品都是,所描繪的人物都是更接近我自己現在的一個狀態,之前是明顯看得出是在表現其他人,它的表情是我。這個階段的這幾件作品,它的人的形象以及它的狀態或者是畫法更加接近我目前的現狀。
Q 這個框是你自己處理的嗎?
A 這個是在認識的地方裝的。
Q 這種做法我自己比較少看到。
A 這個是我比較常去的裱框的地方,然後根據作品的感覺、作品的長寬或者是它的顔色,我們都會討論它更適合什麽樣的框。想這種(作品《我不會再快樂了》)就是屬於鑲型,裝在盒子裏的感覺。像這種的(作品《我不想繼續哭了》)比較屬於開放式的,它的底是比較白,框型不會選擇壓抑的那種感覺,也跟這種時候的狀態有些連接,就是不算是特別特別緊張,稍微有點舒緩的。像這幅畫(作品《我不會再快樂了》)因爲它的狀態非常的封閉,非常的壓抑,所以選擇用鑲型的框去加强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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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藍色的平潮》 / 2021 / 紙本、水墨 / 56*79CM
這件就是這個系列的最後一件作品,它叫《灰藍色的平潮》,然後也是跟展覽的名稱想要有一些連結。這件作品創作的時間是在得知會有這檔展覽之後完成的,因爲當時想要有一個完整的主題,想要用這件作品來作爲收尾。從外部可以看到它的用色、色彩度都是比較淡、比較簡單的一種形式。我想表現這個階段的結束之後我自己的一個狀態,相對於又回歸到平靜,它的眼睛也不像其他作品那樣晃動的,是比較明顯地在注視的感覺。表現我在這個階段結尾之後其實已經在慢慢變好、變得平靜、變得安心的狀態。
這件作品它是用一個背面上色的技法,它也是一片紙貼在板子上,可是在畫之前我先在這紙的背面塗抹一些顔色,然後讓它滲透到正面,所以它的背景有一些是若隱若現的感覺。這個是在上膠彩課的時候,有一個日本的老師,他教我們的方法,我覺得比較適合這件作品的淡的、慢慢滲透、慢慢成長的一種表現,所以選擇了這種技法。然後這個人的形象也是比較簡單的,在嘴的部分暈開,選擇用這種技法暈開的原因是想要遮住嘴,也遮住語言的一種想法。因爲我在這個展覽之前,從來沒有跟別人敘述過我這段時間的感覺,也從來沒有跟別人講過我其實有很多時候都是心情非常低落、快要臨近崩潰的狀態,所以在這件作品的創作上,想要通過把嘴覆蓋住的方式去表現一個沉默的狀態,就是這個展覽的屬於收尾的一件作品。
導覽側拍
攝影/蔡宗池